投资者也需要经营“朋友圈”

投资者也需要经营“朋友圈”

  陈嘉禾

  儒家传世经典《论语》中，有这样一段对话：“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在传世的格言中，这段话算不上特别经典，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值得今天做投资研究的人们仔细揣摩。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子贡问孔子，一个人大家都喜欢他、或者都讨厌他，那么大家的这种态度，是不是就足以说明问题？孔子说这都不一定，但是如果一个人，民众中的好人都喜欢他、坏人都讨厌他，那么根据这种态度，我们基本就可以做出明确判断了。

  这个故事教育我们，在听取意见的时候，不能就逻辑分析逻辑，我们得看这个逻辑是谁给出来的。在今天的投资市场里，我们往往能听到无数种声音。而我们应该做的，不是每听到一个声音就直接去阅读理解、就去想有没有道理，我们得先看这个声音是谁发出的。

  也就是说，在思考一个声音以前，我们得先研究，这个发出声音的人或者机构，在历史上的水平怎样，到底是不是有水平的投资者、研究者，他做出投资评论的原因是因为有感而发还是为了吸引眼球等等。在今天的信息时代，搜索一个信息源历史上的声音变得格外容易，比如搜索引擎一般有一个“按特定时间段搜索新闻”的功能就十分好用，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动手尝试一下。

  举个例子，在2016年年初的时候，香港股票市场大跌，主流指数的估值一度达到历史最低。当时，市场上各种声音都有，看空者有之，看崩溃者有之，唯独看多者却寥寥无几。

  但是当时，内地一些知名的价值投资机构，如平安资产、重阳投资、高毅资产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却常常流露出对港股机会的看好。

  这些媒体报道往往不是很引人注目，因为资深价值投资者一般不会用太耸人听闻的标题发表自己的意见，也就不太容易上头条。但是，如果有心留意他们的观点，就可以在当时不起眼的报道中，发现蛛丝马迹。

  与之相对应的，是在当时港股估值极低、行情一塌糊涂的时候，许多点击量极高的分析和报道，对港股采取了一边倒的悲观看法。回想起来，当时提出“香港衰退论”者有之，提出“香港被中国经济抛弃论”者有之，提出“香港市场边缘化”者亦有之。结果，事后证明，这些新生代思考者的观点，并没有在事实面前站住脚跟。

  所以说，我一直认为，投资者需要建立自己的“朋友圈”，要有选择性寻找、跟踪一些高水平的投资者、研究者，而不能随大流去吸取送到嘴边的任何信息和养分。这就要求投资者需要主动、有计划性地去做一些信息挖掘工作，通过特定的信息检索手段（这在今天的信息时代很容易），去寻找特定目标发布的看法，而不是没有选择性地阅读推到眼前、送到嘴边的每一篇文章和报道。

  众所周知，这世界上的好东西，并不容易主动找上门，往往你得追着它才行（追还不一定能追到，但总比不追强）。主动找上门的，却常常是宣传材料多于扎实的研究资料，广告标语多于严肃的科学论证。

  其实，不仅在今天的投资界，许多历史上有名的人物，都非常在意经营自己的“朋友圈”。三国时期的曹操，就曾拥有一大批著名的谋士，包括郭嘉、荀彧、荀攸、贾诩等等。这些人为曹操出谋划策，建议往往与众不同却又细致入微、精准有效。在其中一位谋士郭嘉英年早逝后，曹操曾在打了败仗以后感叹“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如果郭嘉在，我不会输成这样。）由此可见，曹操对郭嘉这个信息来源是多么看重，而优秀的信息来源又是多么难得，以至于在郭嘉逝世后，曹操集举国之力，也没能找到一个合格的人来代替他。

  正如孔子所说，最好的情况是“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笔者在多年的市场经验中发现，当主流的观点朝着一个方向去，但是那些最聪明的市场参与者的观点却声音微弱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去的时候，事后往往证明是主流观点错、小众观点对。可惜的是，小众观点的声音往往太小、表现形式又往往太学术，于是在今天这个信息大爆炸时代，就常常被淹没在信息的汪洋大海中，不为广大投资者所熟知了。

  （作者系信达证券首席策略分析师，研发中心执行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