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中的乡愁】唐部人与诸娘囝

福州话：看见我来，伊唐部人嘢欢喜，掏嘢奓饦答我。

普通话：他丈夫很高兴，拿了很多东西答谢我。

唐部人，成年男人。

掏，福州音do，拿。掏字形声兼表意，手伸到陶器里，当然是为了拿。

奓，方言字又作“価”，福州音sa，郡调，多。如“奓话”（多嘴多舌）。

饦，福州音柳高切，读lo，普通话tuō。饦的本义是饼类食物。《方言》说：“饼谓之饦。”宋· 朱翌《猗觉寮杂记》说“北人食面名馎饦”。后泛指所有的东西、事物、内容、本领等。“呒饦喫”（没东西吃）、“汝看我都呒伲仔饦呢？”（你以为我都没一点本事吗？），又如福州熟语 “有锣有鼓——有饦对”（比喻互相配合、呼应），“讲话着讲理，喫饦着喫味”（讲话要讲理，吃东西要讲究味道）。

福州人为什么称成年男性叫“唐部人”，称男孩叫“唐部囝”；妇女叫“诸娘”、女孩叫“诸娘囝”？

这得从今天的一部分福州人从中原南迁的一段历史说起。越国解体后，勾践的后裔无诸，在秦统一中国之前就已经移居到福建，建立了闽越国。到了西汉，无诸的后裔余善反汉。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汉武帝派朱买臣率领以“陶唐兵”（陶唐是尧帝封地，在今山西临汾一带）大军分四路进攻闽越国，余善兵败。朝庭看到“东越狭多阻，闽越悍，数反复”，就将闽越国男人远迁至江淮之间，据说却留下了女人。陶唐兵自称“唐部人”，而称无诸之后的女人为“诸娘子”。那一年，或老或少的“唐部人”，与高矮胖瘦的“诸娘子”们，举行了或许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最大规模、既壮观又扰攘的“集体婚礼”。这就是福州男人、女人这种特有称谓的由来。

顺便提个遗传学上的趣事：如果你是从洪洞县来的陶唐兵后人，你最小的一个脚趾甲，一定是两瓣的。不妨看看你是不是？

【附：读者来信】

读者“豫杞人”先生读此文后，投书《海峡都市报》，全文如下：

看了上期“书香/思享”（5月17日A11版）中的一篇中《你最小的趾甲是两瓣的吗？》说到福州人称男人为“唐部人”，提到小趾甲盖“裂开”一事，我愿为此提供佐证。

我是豫东人，在当地曾流传一首儿歌，我还记得歌名叫《大槐树》：“大槐树，槐树槐，槐树底下搭戏台。戏台上面唱大戏，戏台下面哭声哀。大家移民南方去，亲戚朋友都分开。后代子孙咋相认，只看耳后小趾盖。耳尖后面小疤痕，小趾盖裂二八开。”

    据老人们说，当年被迁徙他乡的人都被分批集中到山西洪洞县的一株大槐树下，为了宽慰移民，搭台唱戏，算是送别仪式。要与亲人生离死别，哪有心思玩乐啊，都在抱头痛哭。分手之际，有见识的老人告诉大家，今后子孙相见，凭两种记号认亲：一是耳尖后面（一边或两边）有半个绿豆皮大的疤痕；二看小脚趾盖外侧二八分处有一条裂纹。我当时年纪小，不大相信，一次玩耍，我给村中小朋友看小趾甲，证实老人所说是真是假。大家互看以后，果然不差，本人的两脚小趾甲盖外侧是有裂纹，我们才相信老人们的话不错。         当时，我们那一带有个乡风，遇到外乡人求宿或是乞丐，问他祖上哪里来，如果回答“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他们将会受到礼待。        豫杞人（福州晋安）